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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从小时候起,我就能看到常人所看不见的奇怪的东西,一种被人们称之为妖怪的东西。

比方说,在放学之后和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会看到人行道的中央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穿着白色的丧衣,披头散发,长长的舌头一直掉到胸前,像极了校园中流传的鬼故事中的女主角;

比如说,在学校上课时,忽然有个男人的头直接穿过书桌钻到书桌上面,然后冲着我笑;

比如说,在上体育课时,总会有着一些东西跟着我一起围着操场跑,其中有青蛙,黑色的狗,白色的猫,千奇百怪的东西跟着我。

每当发生这些怪事的时候,年幼的我就被吓得大声喊叫,脸色煞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无论同学怎么推我,我都不敢走过人行道;无论老师怎么训斥我,我都无动于衷。

我每一次都向他们解释,可显而易见,谁会相信呢!

后来时间一长,我也就没再向人解释,因为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了。试想一下,有一个小孩总是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大喊大叫,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无论他们怎么劝,都没有用,那么,有谁愿意靠近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呢!

后来,同学和老师都渐渐远离了我。

结果可想而知,我开始频繁转校。

慢慢地,我也明白了,这些奇怪的东西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其他人是看不到的。于是,我也就不再像是在年幼的时候那样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就大喊大叫了,不再向别人提起这些事情,或许应该更为确切地说,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奇怪的东西,因为它们不会伤害我,我也就不再害怕它们。

我记得我第一次跟妖怪说话,是在我刚从国小升上国中的时候,那时我还没被转到乡下,还在一个靠海的大城市生活,有一次放学之后,路过一条昏暗的小巷,看到一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黑猫趴在巷子口,我见它可怜,就把自己平时剩下的水和零食留给了它。

那时我还不知道它是妖怪,直到后来有一天它来找我,向我表达感谢,谢谢我救了它一命,我这才知道它是妖怪。

然后,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为了朋友。或许应该更确切地说,我当时是没有朋友的,我上国小时的黑历史人尽皆知,没有人愿意接近我这个怪小孩,我也就没有交到朋友,就只能尝试和妖怪交流,然后渐渐地,就和它成为了朋友。

那时,我才明白,其实妖怪没有那么可怕,人和妖怪的关系就和人与人的关系一样,是可以进行交流的,可以成为朋友。

只是,后来外祖父突然病逝,我就被转到了乡下,也就再也没有和它见过。

这段人与妖怪的友谊,也就无疾而终。

而外祖父突然病逝,什么遗言也没有留下,我的那些亲戚只为了争夺外祖父留下的房产,没有人愿意收留我,因为他们都很嫌弃我,他们对我以前的事一清二楚——

谁愿意收养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孩呢!

而我,从小就是和外祖父一起生活。自我记事起,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全名,我只有一张他们的合照,那张照片很小很小,被放在一个心形的吊坠里,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音容笑貌。

这吊坠是外祖父给我的,我一直带着。我想也许有一天,我可以见到他们,他们可以凭着这个吊坠知道我。可是,我也知道,这只是幻想,要是他们会来找我,当初他们就不会选择离开。

而每当我一向外祖父问起自己的父母,他就马上臭着一张脸,不说话,然后好几天都没给我好脸色看,后来我也就再也没向外祖父提起过自己的父母。

我害怕他生气。

外祖父是在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人,没有之一。在我年幼的时候,是他在我遇到这些怪事时相信我,安慰我,不像那些亲戚一样嫌弃我。

而如此慈祥的外祖父,就这样突然病逝了。

然后,我就无家可归了。

后来,是外祖父早年收下的徒弟收留了我。那是一对为人很好的夫妇,他们看到我那些亲戚不肯收养我,然后他们果断收养了我。

林艺夫妇住在乡下,他们继承了外祖父的手艺,做着一些灯笼之类的手工品的制作和售卖。他们把我接到了乡下,和他们一起生活。

林艺夫妇没有儿女,他们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托他们的福,我也交到了朋友。当然,这些朋友当中,也有奇奇怪怪的存在。

我开始了一个崭新的生活。

傍晚时分,我帮着叔叔阿姨,把他们制作的小手艺品摆上了铺台,等待客户的到来。而周边的店铺也开始准备,像什么卖烤鱼的,卖肉串的,卖玩具的,各种各样的,都开始张罗,准备接待客人。

这是一条古街。街上都是一些小商铺,一到节日,这里就热闹非凡。

而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祛秽节,在这个小镇上,是仅次于除夕日的大节日。祛秽节,是在夏季时举行,原意是为了祛除污秽,以换来秋季的大丰收,后来小镇上的生活渐渐变好了,旅游业发展起来了,这个节日也就变成了一个当地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的节日。

每到这个时候,街上就特别热闹。此刻,街上就有着一些游客,拿着相机在到处拍摄。

这个保存完好的古镇,对游客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独特的人文景观,秀丽的山林风貌,适宜的天气气候,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游客在空暇的时候来到这个小镇度假。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很新奇的。外祖父曾经向我描述过他的家乡,有个大概的印象,是个偏僻的小镇,而现在完全不一样。

后来,叔叔阿姨跟我说,是因为换了个镇长,把这个小镇变成了旅游古镇。

不过这都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渐渐地,天暗了下来,街上挂着的灯笼通通亮了起来,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远远的,我就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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